《一路朝阳》的“奋斗叙事”，并非廉价鸡汤

　　◎曾于里

　　年轻人“漂”在大城市，是全球共有的现象，大城市意味着更多的机会和可能，引得年轻人竞相奔赴。在我国，也形成了“北漂”“沪漂”等现象，北上广等一线城市吸引许多外省青年前往追梦；追梦的年轻人经历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也成为文艺作品的重要表现对象。这些年来，以北漂为主题的影视剧不在少数，比如《奋斗》《北京爱情故事》《北京女子图鉴》等电视剧，或《后来的我们》《亲爱的，新年好》《半个喜剧》《明天会好的》等电影作品。

　　北漂主题的影视剧，业已形成稳定的叙事范式，其基本围绕三个关键词展开：北京、房子与奋斗。

　　改编自姜立涵小说《大城小室》，由李兰迪、王阳、王菊、高叶领衔主演的《一路朝阳》，也是一部以北漂为主题的剧集。它聚焦了以李慕嘉（李兰迪 饰）和田蓉（王菊 饰）为代表的80后外省女孩在北京的奋斗故事。如果说“北京”是梦想的象征，“房子”是残酷的隐喻，那么北漂故事的挑战在于，如何在梦想与残酷之间构建起令人信服的“奋斗叙事”。

　　北京：梦想的象征

　　北漂影视剧中，北京不仅仅是作为地理空间存在的，它更是许多外省青年梦开始的地方。

　　这首先得益于北京的“博大”，坐拥更多的资源，能够提供更多的发展机会与空间。

　　所以，《一路朝阳》中的几个主人公，在大学毕业后纷纷选择留在北京。李慕嘉和田蓉只是毕业于北京普通大学的法律系，在2007年的背景下，她们回到家乡，并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李慕嘉无法在家乡找到剧中金达律所这样的顶尖律所；如果田蓉真的回老家，去往爸妈安排的事业单位上班，人生可能也会一眼望到头。恰恰是她们留在北京，才拥有更广阔的舞台：李慕嘉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才能；田蓉虽然没有从事律师行业，但做起房产中介的她，在抓住时代趋势后，早早实现了人生的财务自由。

　　北京的另一魅力，是它代表着一种新的规则范式：依照契约而非人情，倚重能力而非关系。

　　就像网上一个流传的段子所言，当我们回到家乡的时候，我们是“秀兰、翠花、桂芳、大强、二饼、狗剩”，当我们来到北京的时候，我们是“Linda、Mary、Vivian、George、Michael、Justin”。确实，家乡那些亲切的昵称意味着浓浓的人情味，但它的另一面是“熟人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血缘、地缘、感情为界限，我们在求职、寻找伴侣等重大个人事项中，很可能会遭遇熟人的盘问、关切和干涉。城市看似人情味淡薄，实际上它保留了边界感，充分尊重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你可以更自由地成为自己。

　　《一路朝阳》中，李慕嘉与男友丁之谭（王皓 饰）大学时期就在一起了，他们有很深的感情，却不被丁父丁母所看好。这里有个重要细节：丁之谭的三姨虽然没露面，但她在丁母口中出现的频率很高，她一再对儿子说：三姨以前对你多好、三姨帮你介绍对象啦——哪怕丁之谭明明有女友了。丁母以及这个没出场却反复在场的“三姨”，是人情社会的缩影，是很多外省青年想要逃离家乡来到北京的原因。

　　由此，《一路朝阳》虽并未浓墨重彩几个主人公选择“漂”在北京的理由，但诸多细节已经给出答案。

　　房子：残酷的隐喻

　　租房，或买房，是所有北漂青年所要面临的共同难题，也是最大难题。

　　在中国，房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在北京，房子更是重中之重。房子，不仅仅是安身立命之所，还关联着多种资源，以及安全感、幸福感。《一路朝阳》中，李慕嘉和田蓉在租房中没少吃苦头，没有自己的房子安全感也很稀薄。

　　《一路朝阳》的故事开始于2007年，讲述主人公十余年的北漂经历。就李慕嘉与田蓉而言，李慕嘉显然更独立、更清醒，也更努力，她拼尽全力进入大型律所工作，稳扎稳打；田蓉一开始是个“恋爱脑”，业绩不出色，人格不独立，完全活在男友的阴影下，与男友分手是田蓉的命运转折点，她真正振作起来。

　　并不那么努力和出色的田蓉，却是同学当中日后最有财力也最早实现财务自由的人之一，因为她早早地在2007年向父母要了60万在北京贷款买入三套房。虽然金融危机时，房价有所波动，但之后北京房价突飞猛涨，田蓉财富迅速增值。不必很努力，只要运气好，就能活得最轻松。

　　然而，能够吃到房价红利的，从来都是一小撮人。他们或是北京的有房土著，或是踩中时代节点的好运者。但对于芸芸众生而言，房子成为残酷的隐喻。

　　奋斗：叙事的建构

　　面对沉重而残酷的现实，北漂故事中有不同的叙事方式：一种是在消沉、悲观中抵达现实批判，比如《北京爱情故事》《后来的我们》。这类叙事常常遭到批评，它加重了人们的现实无力感，却无法提供出路。另外一种则努力构建“奋斗叙事”，张扬北漂故事中积极昂扬的那一面，试图对观众形成感召，在认清生活的本质后仍然热情地投入生活。

　　《一路朝阳》的小说原作《大城小室》更偏向于前者，但剧集则基调全变，改为后者。剧作一再强调的是奋斗的意义和价值——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个体的努力永远不会被磨灭。如同李慕嘉虽不是名牌大学毕业，但她果断抓住机会，成功地进入顶级律所工作；哪怕北京房价上涨的速度远远高于她的工资所得，但只要一直努力，她早晚会在北京拥有自己的家。

　　田蓉确实拥有一份好运气，但也要看到，分手之后，她脱胎换骨、不曾躺平。在别人惋惜她一个大学毕业生去当中介时，她能够自信地回答：劳动不分贵贱；在买了三套房子，背负沉重的房贷时，她勤勤恳恳工作不曾懈怠……运气虽然会降临到某些人身上，但只有努力的人才能真正接住。这样的“奋斗叙事”并非廉价的鸡汤，因为个体的努力是普通人可以掌握的主观能动性，也是普通人为数不多的确定性来源。

　　在人心低迷的困难时期，我们需要更多激励人心的“奋斗叙事”，让人们坚定奋斗的意义，在艰难时期有挨下去的力量。

本文来源：中国青年网娱乐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