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做减法,演员做加法

不夜城不归人2023-04-21  49

导读:◎圆首的秘书  由青年导演邬浪执导,李康生、李梦和仁科主演的影片《雪云》日前亮相香港国际电影节,并入围“火鸟大奖——新秀电影竞赛”单元。而此前,该片曾在今年举办的柏林电影节获得 “奇遇”单元最佳影片提名。该单元于2020年由负责选片工作的联…

导演做减法,演员做加法

导演做减法,演员做加法

导演做减法,演员做加法

导演做减法,演员做加法

导演做减法,演员做加法

导演做减法,演员做加法

  ◎圆首的秘书

  由青年导演邬浪执导,李康生、李梦和仁科主演的影片《雪云》日前亮相香港国际电影节,并入围“火鸟大奖——新秀电影竞赛”单元。而此前,该片曾在今年举办的柏林电影节获得 “奇遇”单元最佳影片提名。该单元于2020年由负责选片工作的联合主席卡洛·夏特里安设立,几年以来已经挖掘了不少有独一无二形式的作品和影像风格鲜明的导演,逐渐成为柏林电影节的中坚单元,甚至被业内称为“小洛迦诺电影节”。

  在更早的2019年,邬浪执导的短片《雪云》也入围了戛纳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长短两部影片在内核上有着明显的一致性,但表达方式殊为不同——如果说短片更加注重氛围的营造和人物内心的外化,那么长片则更加注重人物之间情感的探索和人物与时代的关系。阔别家乡十年的韩江宇(李康生饰)回到故地,见到了昔日恋人苏红(李梦饰)和她的孩子。然而苏红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苏红,家乡也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家乡。韩江宇所要重建的也不只是一段已经失落的二人世界,而是一个“家”的概念。

  “家”既是一种关系(family),也是一个实体(home)。韩江宇必须要面对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的现实世界,一个正在被房地产和金钱吞没的城市。在访谈中,邬浪将韩江宇比作一块江中巨石,时代的浪潮从旁奔涌而过,它既见证,也被遗忘。

  一部关于家园的电影

  北青艺评:《雪云》的缘起是什么?

  邬浪:可能最早是在2015或者2016年,当时我刚大学毕业一两年,处在面对未来的一个人生节点上。如果要找一个场景或者一个契机,就是在海口周边的一个小岛。小岛三面环海,属于另一个市。这之前的几十年里,大家都是通过摆渡船往返,那个时候政府决定在岛与陆地之间再修一座桥,提高运输能力。

  有一次我坐摆渡船去那个岛屿写生,船舱里有四五个本地乡民,穿着本地渔民的衣服。他们就坐着不说话,其实船的机械轰鸣声很大,所以说话也听不见。有个船夫目光如炬,盯着海面上不知道哪里,因为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海水在他的颈部皮肤上结晶出一层白砂,你就觉得他好像雕塑一样。

  甲板上站着一些外地的游客,有一个游客的帽子被海风吹到风中飘。我的视线随着那个帽子飘走的路径,可以看到远处有一座在建的大桥。后来摆渡船要经过桥墩,经过的那个时刻,你会感觉这艘船相比于人是巨大的,但跟上百米高的桥墩比起来很渺小。这种空间比例的反差会让人有一种不真实感。摆渡船可能很快就不会有了,岛屿也会在桥修好之后进入更快的现代化进程。已然存在的和即将消逝的东西并置。这种“缺失感”让我有了创作冲动,想要书写一个故事。

  北青艺评:《雪云》长短片的先后次序如何?

  邬浪:其实,我从2016年就开始做剧本,2017、2018年找融资不是很顺利。2018年底,我和制片人顿河商议,说要不先拍一个短片吧。因为我在《雪云》之前没有代表作,也没有过多的拍摄经验,所以融资是比较困难的,先拍一个短片不管对我还是对资方来讲都是一种确信。制片人比较支持,我们就做成了这件事情,他和我各投入了一部分资金。当时赶上2019年《雪云》这个项目入围了上海电影节的创投,一方面短片可以辅助创投项目,但同时我又觉得单纯为创投拍一个片段有点可惜,所以就写了一个独立的故事,让短片未来可以有独立的可能性。直到2020年,我开始重剪这个短片,2021年把它送到戛纳。所以长片与短片不是简单的延长关系,后者是相对独立的状态。

  北青艺评:长短两部影片的构思会有什么不同?

  邬浪:短片我不会过多地在故事上做文章。对我来说,短片更重要的是建构确信的氛围,以及故事输出之后它所传达的整体的印象。这种感觉有点像印象派的一幅画。所以短片拿掉了很多人物的前史,虽然也是久别重逢,两个人有各自的境况,但又各自不问及;他们会忆起往昔,但面临新的现实,最后不得不离别。短片比较在意或者想要探寻的是,如何让人物心理空间通过外部空间呈现出来,比如车的等待、风的流动,两个人的感受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延展出来。长片会有更多的声音,更多编织的线索。打个比方,短片是一根线系起来;长片就是两根线系起来,同时连接了非常多其他的线。长片更有社会性的一面。

  北青艺评:长片拍摄了多久,为什么把第一部长片安置在异乡?

  邬浪:我们是在2021年12月24日开机,春节之前杀青的,拍了31天。海南季节变化没有那么明显,你会感觉始终生活在夏天。但海南各种地方又都不一样,处在热带的只有三亚。我们是在海南北部拍摄的,那里的冬天还是有一些季节的变化,冷的时候可能只有10多度。很多演员拍戏的时候是特别冷的——当时他们穿着短袖,剧组其实都穿着羽绒服。这个故事本来是想在夏天拍摄,但后来我觉得天气有春夏秋冬,电影也可以是有四季的,所以就接受了这样一个时间的变化。

  海南也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在这边生活了十多年。我从2009年离开湖南,我的故乡就随我一起出走了,我的故乡是悬置的。我现在这个年龄可能还没有办法描绘乡愁,但是我可以描绘关于故乡、关于家园的感受,《雪云》其实就是一部关于家园的电影。

  希望演员在现场是自由的

  北青艺评:您如何与李康生建立起联系?

  邬浪:我2016年做这个故事剧本的时候就找到了李康生。那时候不知道怎么联系,只能微博私信。几次联系之后,恰逢他和他家人来海南旅行,就真正建立了联系。后面几年时间里我们互通有无,计划的每个节点他都知情,也给了很多的帮助和意见。所以短片和长片的人物设计他都是知情的。

  李康生的沉默特别吸引我。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沉默是常态,比起说话,沉默是更有意味的述说。我想要描摹的这个形象就像一块石头,你是可以通过石头来判断周围水流的速度和方向的。而李康生的角色就是一块巨石,这种变迁可以通过他的不变来感知到更多。

  北青艺评:您是如何塑造李梦饰演的这个女性形象的?

  邬浪:在书写这个女性角色的时候,其实是特别心疼她的。一方面,她是有一些代表性的中国女性形象,就是隐忍着过完自己的一生——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人是如此的。

  但苏红(李梦饰)在被社会价值推着走的时候,主动选择逆风向前,独立地做所有的决定,生育和抚养孩子也是自己的决定,并为此承担责任。她需要计算每一笔开销,一寸一寸地生活,才有可能早一点买到一个房子、来建构她对家的想象。她为了解决户籍问题与旧爱假结婚,但其中真意,欲辩忘言。即使最后新的问题又不断涌现,在绝望中依然积极面对新的现实。

  这个角色有一定的原型。我当时在岛上做了大量的调研,拍了一些纪录片,其中一个四口之家的理发店让我特别感兴趣,也是这个角色的原型。另外,我发现这个岛屿理发店特别多——如果岛上有三十个店的话,一半都是理发店,渔具店都没有那么多。我就很好奇,我觉得理发店仿佛是小镇的“巴黎”,是连接城市的信息枢纽。人们通过在理发店改变造型、赶时髦,来跟随时代。我觉得这是人们选择不被这个快速变迁的时代所遗忘的一种方式。

  北青艺评:怎样与仁科建立联系,如何指导他表演?

  邬浪:我原本不认识仁科,后来制片托朋友联系到,我们就打了一个视频电话。他当时穿了一双拖鞋,正准备去吃炒粉;我刚好也坐在楼梯间,就聊了半个小时。沟通的时候觉得比较舒服,我们对角色的理解都是比较开放的,他很有个性也很有才华。所以我后来决定邀请仁科。

  我对仁科饰演的这个角色设定是希望他不要太油腻,希望这是个意气风发的角色,可爱一点,可以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跟仁科接触之后,我觉得他可能能够丰富这个角色。我也尽可能地把他个人的习惯和擅长的面向融入到角色里,比如说他是做音乐的,我就会把架子鼓放进来,让他在角色里依然能找到自己。

  我希望演员在现场是自由的,我会告诉他情境和核心是什么,其他的状况他可以自由发挥。举个例子,比如拍龙虾那场戏的时候,我坐在监视器前就想,龙虾有没有灵魂?仁科中场休息过来找我时,我就问他龙虾有没有灵魂,他说“龙虾怎么会有灵魂”“但是龙虾好像不会死的”……他跟我分享他的所见所闻所感。我觉得这段蛮有意思的,于是就变成了影片中他和李康生那个角色的对话。仁科原来担心自己的演技,但沟通之后,我反而觉得他不像第一次演戏,因为他很自信。

  北青艺评:专业演员和非职业演员放在一起会有问题吗,如何解决?

  邬浪:只能说很难,要想很多问题。这是大家共同解决的,我尽可能创造环境和氛围,让他们越过“演戏”这个概念的边界。人一开始都会先入为主,会把自己放在框架里,我要做的就是把框架击碎,让他们忘掉自己在演戏。话虽如此,但每场戏用的方法都不一样,只能说大概是这么一种感觉。我需要让他们意识到,在这个情境下,丢掉“打点式”意图。

  导演要做的是减法

  北青艺评:为什么以海南房地产作为背景来讲述这个故事?

  邬浪:海南房地产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现象。因为从上世纪90年代初期开始,大家就把海南当成一个试验田,形成了“击鼓传花”的效应。很多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捞了钱就跑,一拨又一拨。只有在地人寄托了很多希望在上面,但最后还是当地政府和老百姓来为烂尾买单,一直没有一个解决方法。

  表面上看,这个游戏里开发商似乎是赢家。但如果放在历史的维度里看,这场游戏里面没有赢家,所有人都输了。我当时在做调研的时候,发现这些被遗忘的楼宇已经被植被包裹,在地的村民已经在里面养鱼、养龙虾、养蛇。这些地方变成了动物的天堂,特别讽刺,特别具有反差。所以最后我就决定以房地产作为一个枢纽来连接人物关系。

  北青艺评:您在大学时学习雕塑专业,这种人物的不变和片中的造型感与雕塑有关系吗?

  邬浪:会有很大的关系。雕塑的创作经历中,很多创作习惯是会不自觉地应用到电影里来的。比如说我对于比例是比较敏锐的,雕塑在空间中的比例,人物在电影叙事空间中的比例,这种变化容易给人造成非常不一样的感受。打个比方,一个常态大小的苹果很普通,但如果苹果特别大,充满整个空间,是会有另一个感受的;如果苹果是冰做的,最后它会蒸发,材质也会影响它的诉说。这种思考会沿袭到电影创作里。

  我学画比较早,但是没有上美院,而是来海南上大学。大多数绘画都是平面艺术,在平面上建构一个空间。但雕塑一开始就是三维的,有不同的面向,是在空间里展开轮廓和形象,所以选择雕塑创作其实是对空间的好奇。几年的学习中,做一些人物、奇奇怪怪的创作,二三年级的时候我就在思考,材料是千变万化的,时间是不是材料,可不可以应用为材料?后来我发现影像也可以作为一种材料来使用,渐渐地就与学校里电影学院的朋友一起玩,打打杂,了解幕后的工作,开始对这个媒介发生兴趣。

  北青艺评:如何构想场面调度,您的理念是什么?

  邬浪:我在现场是做减法的,不管是外部的辅助还是人物关系内部的需要,我会把需求降到最低,然后从最低再去生发,捕捉那些确信但又未知的东西。因为我觉得如果一场戏,现场的演绎跟脑海里面是一模一样的,好像又失去一些趣味。对我来讲少就是多,好比在雕塑创作里面,雕是“化繁为简”,塑是“无中生有”,我要做的就是在简的基础上生发出鲜活的,甚至于不可言说的部分。这种思考在电影里面应用得非常多。

  我感觉电影创作的过程似乎在跟某种东西对话,电影的世界不是复制一个现实生活的世界,二者不是画等号,那样的话会很无趣。我们是在构建一个新的时空。作为一个创作者,我会思考那个“新的东西”是什么,以及这个“新的东西”为何而行动,我会在这种辩证里反复地思考。

本文来源:中国青年网娱乐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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